日期:2022-4-24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〖壹
与李落一起下车、就要走到楼梯口时,突然,眼前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小怪物。它蹲在我们的前面,不走也不动。我吓得惊叫一声,整个身体往后倒退了一大步。李落看到我吓成这个样子,急忙伸手抱住了我。我挣脱李落的怀抱,看清蹲在自己前面的小东西的时候,内心生出了许多爱怜。原来,是一只腿受了伤的小猫咪,伤口还有鲜血在往外滴落着。
李落不要我去抱那只受伤的猫咪,说太脏,身上会有许多细菌,可我却还是把它抱回了家。它本来是一只纯白的小猫咪,可惜因为没有人照料,全身上下的毛发都结成了黑色的小球球,左前腿也不知道是被哪家淘气的孩子给打伤了。
我找来消毒药棉,帮猫咪的伤口仔细地消了毒,涂上云南白药,又用纱布帮它包扎了起来,然后找到酸奶喂它喝。或许它是真的饿坏了,一口气喝了快半罐才停止下来。我找来了一个纸箱,把不穿的旧衣服放进纸箱里铺平整,把猫咪抱了进去,然后把纸箱放进了阁楼的贮藏室里。当我做这些的时候,李落一直在我的旁边认真地看着。
等一切做好、回到客厅的时候,我看到了李落眼睛里的渴望,可我却还是给他打开了门。
“回去吧,李落。”
“我是时候要留下来了。已经许久了,一朵!”
“再让我考虑几天好吗?”
“给我个期限?”
“一个星期可以吗?”
“好,一个星期我还是等得起的。”
李落轻轻带上房门,离开了。
打开电脑,登陆QQ,进入五子棋游戏第七房间。之所以选择这个房间,是因为喜欢这里的宁静,还因为“七”同时是我与小良两个人的幸运数字。
我认识小良已经七个月了。与他刚刚认识一个月的时候,小良对我说:“一朵,做我的游戏搭档吧!感觉我们配合挺默契的。”我说:“如果明天我被那家公司录取,就做你游戏搭档;如果不被录取,就不做。”小良问:“为什么啊?”我说:“如果被录取,你就是我的幸运星了;如果不被录取,便不是。”小良说:“肯定会被录取的,因为明天是2月7日,‘七’是我们的幸运数字。”第二天,我顺利被录取,从此成为小良的固定游戏搭档。
小良:“一朵,今天来晚了。”
我:“嗯,回来的路上,救了一只受伤的猫咪。”
小良:“一朵,看我今天的标志漂亮吗?”
点开小良的用户名,看到了一款漂亮的标志:紫藤花开。
我:“真美,现在正是紫藤花开的季节。”
小良:“一朵总是这样粗心!谁如果以后娶了你做老婆,可就麻烦了!我也帮你挂上这个标志了,可你竟然看不到。”
心便微微地被揪了一下。
我:“小良,我搬到大房子里了,今天不想多说话,想早点休息。”
迅速离开,关上电脑和手机,不给小良可以联系到我的方式。
〖贰
大房子是李落买给我的,我刚刚搬来不久。两百多平米的复式楼层,能听到一个人走路时的回音。楼上那个小阁楼,有十平米大小,除了我昨天放进去的那只猫咪,再无他物。
第二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,便是穿着宽大的睡衣往阁楼上跑,想看看那只被我救来的猫咪怎么样了。听到箱子里竟然没有什么动静,心便被揪得紧紧的。打开箱子的盖子时,那猫咪警觉地弓起了身子,抬起头,用一双敌视的眼睛望着我。心下释然,看来经过我昨天的治疗与喂养,它恢复得不错。
跑到超市,买了一大堆猫食。刚刚结账出来,李落的电话就来了:“一朵,下午饭吃了没有?要不要一起吃?”
“没有。不过要回家吃,买了猫食,要喂猫咪的。”
“也好,既然你喜欢猫咪,也算有个给你做伴的。在哪里?我送你回家。”
当李落开车到超市门口的时候,我欢快地举着双手与他招呼。一路上,我只讲关于那只猫咪的事情。李落也没有多问什么,很守信地只送我到楼下,便开车回去了。
阁楼里,那只猫咪在我为它营造的暖房里睡得正香。走近它时,它已没有了早上对我的敌视态度,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我,接着又闭上了眼。当我把猫食倒进小碟子里时,它友好地对我“喵呜”了一声,开心地吃了起来。只是它那只受伤的腿还不能用力,一直往上跷着。
晚上再上线的时候,小良在游戏房间里急急地对我说:“一朵,你是世上最没心没肝没肺的孩子!”我便对着电脑屏幕笑了。我知道,这个大四的男孩对我是恨不起来的。虽然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,但他对我的喜欢,我能深深感觉得到。
“一朵,离开大房子好吗?爱并不是随心所欲的。”小良试图劝说我。
我生气地说:“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!拜拜,我想睡觉了!”
小良刚打出了一个“等”字,我便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〖叁
被外面的雨滴敲打着窗棂的声音叫醒的时候,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
秋天的雨总是让人从内心生出些许的忧伤。如若不是心里记挂着那只被我收养的猫咪,我定会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许久的呆才肯慢慢起来。
来到阁楼。当那只猫咪看到是我的时候,竟然开始像老朋友一般主动与我打招呼了。都说猫咪是世上最为乖巧的动物,是最通人性的,此刻我信了。
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猫咪的脑袋,它竟然乖巧地抬起头对着我又是 “喵呜” 一声。一颗心便完全被这个小动物所软化了。拿来猫食倒进碟子里,把它轻轻抱出箱子,看它幸福地舔食了起来。今天它受伤的那条腿竟然可以轻轻走路了,不再像昨天那样,只要往地上一搁,便会疼得急忙再踮起来。
看着猫咪吃饱,便抱它到楼下洗手间,解开它腿上绑的纱布,看到伤口愈合得非常好。放上温热适度的水,我开始帮它洗澡。把它完全洗干净、吹干毛发之后,我看出这真的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纯白色的猫咪,内心怜爱到极致。
帮猫咪把伤口处换上药,又包扎了起来,才把它抱回阁楼。把弄脏的旧衣服换下,做成干净的小窝,然后下楼去倒猫咪制造的生活垃圾。刚刚走到楼梯口,便与急急而来的李落相遇。他见到我悠闲自在地提着垃圾袋从楼梯上走下来,紧张的表情一下放松了。我淡然地笑问道:“怎么了?这样焦急的样子。”
“一朵,以后不许这样吓唬人!为什么不接我电话,不回我短信?”
“真的没有听到,也没有看到。”
“那在做什么啊?”
我答非所问:“真的这样在意我吗?”
李落认真地点头,然后接过我手里的垃圾袋,说:“总是这么粗心,明知道下雨,下楼还不带雨具。”
就那么站在楼梯口呆呆地望着李落消失然后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中,再看他打开车门拿出一大堆猫吃的和我吃的东西放进我的手里。
“一朵,明天我不来了,有重要客户。你一个人在家要乖哦!”
望着转身要走的李落,我突然问道:“李落,我是不是你手心里的那只小猫咪?”
李落没有回头,站在原地肯定地回答说:“是。”然后开车消失在雨雾之中。
晚上,小良看到我准时上线,冲着我便发了一个快乐的微笑。
我:“小良,我们这里在下雨,一会儿紧,一会儿慢的,已经下了一整天了。”
小良:“我们这里是晴天。一朵,这世界真怪!我们明明在同一个太阳和月亮下,为什么气候总是不一样呢?”
我:“傻孩子,这就是自然的奇妙了。”
小良:“是的,与人的情感一样奇妙,让人琢磨不透,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。”
我们一下沉默了起来。我知道小良有许多话要对我说,但他简单的情感经历却总是让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。我心里明明清楚,却也不给他说出的机会与理由。
寂静的房间,寂静的夜色,能听到时间读秒的声音。小良终是忍不住这沉默:“一朵,去看看,我帮你买了刚刚出的QQ秀。”
我:“又有新衣服穿了,真不错。”
小良:“只要你愿意,我愿意为你买一辈子。”
我:“小良,今天那只猫咪受伤的腿好了许多。我帮它洗了澡。它真的是一只漂亮、乖巧的小猫咪。”
小良不接我岔开的话题:“去穿上,让我看看漂亮不漂亮!”他以命令的口吻说。
我:“真没有爱心,懒得理你。”
发呆的小良,只能看着游戏大厅里显示出这样一行字:一朵离开了房间。
可电话却接着响了起来。我接起来,是小良。
我:“小良,我可能真的爱上他了,他说我是他手心里的猫咪。”
小良:“明天,老地方,我等你。”
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,带着雨的气息,伸手想关窗户的时候,看到秋雨把远处、近处的灯光都洗成了米黄色。这样的色彩显得朦胧而又暧昧。
〖肆
天亮了,雨停了。只是,灰沉的空气含着水珠一般的忧伤,似乎随便找一个理由,便又会痛痛快快地哭个不停。
把房间所有的窗子都打开;然后又跑到阁楼上,第一件事情也是打开窗。清爽的风一下就吹进了房间。
刚把急于从箱子里往外跳的猫咪抱出,它便对我“喵呜喵呜”地叫个不停。我知道它饿了,急忙把猫食拿来倒给它,它便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。坐在地板上,痴痴地望着猫咪幸福的吃相,突然羡慕起它来:如果自己是一只猫咪,有温暖的小窝可以睡觉,有美味的食物可以食用,这样的生活便真的满足了。我以为,我此时的心灵与思想是与猫咪相通的。
把目光抬起,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气的时候,思绪一下子飘得好远好远。耳边突然响起了马头琴那悠远而又古老的音乐声,那声音开阔而又美好。随着音乐的变幻,眼前出现了美丽的蒙古草原:那天空净蓝到一尘不染;那河水净纯到可以看到游弋的小鱼;那草原宽阔到可以让你自由奔跑;那个微笑着向我走来的女子,不正是我的姐姐吗?那笑容美好到想让我伸手去抚摸她的脸。
小时候的我,总是喜欢问姐姐这样的话:“姐姐,你说在山的那边、草原的尽头,是不是就是繁华的大都市了?”
姐姐点头说:“是。”
“那里亮在夜色中的灯,是不是彩色的啊?”
“嗯。”
“姐姐,我要好好读书。等我长到了,要去繁华的大都市生活。”
姐姐便点了一下我的鼻头,笑了。
吃饱的猫咪,跑到我的面前撒娇,轻轻用身体摩擦着我的手背,把我从沉思中唤回。把它抱进怀中,感觉如抱着姐姐一样温暖。长大后的自己,真的就来到了这个繁华的都市,有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。
在吃、喝、睡和胡乱的思绪中,送走了白天,迎来了夜晚。今天我要比小良早到。那个单纯的孩子,总是喜欢早早在房间等我,之后目送我下线,才肯自己离开。他说:“只有这样,一朵才会感觉到小良的目光,才不会害怕与孤单。”
点开相册,看到小良在放假时自驾旅游拍的相片,欣赏了起来。他自然散发出来的干净气质,与他本人一模一样:白皙的皮肤;浓密的眉毛下,那双大大的眼睛透着这世间最为清澈的光亮。
正看得出神,电脑发出一声哨音,把我唤回了游戏大厅。
轻轻一个微笑: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
小良:“进来有一会儿了,看到一朵没有反应,便呼你了。”
我:“噢,刚刚在看帅哥相片发呆呢!”
小良得意地笑着说:“要不要看真人啊?真人比相片好看多了!”
我:“去去去!看到过自恋的,却没有看到过如你这样自恋的。你怎么就确定我在看你呢?”
小良:“当然了,这叫‘心有灵犀’。懂吗?傻瓜!”
我:“小良,白天睡得好足,今天我要与你大战一百回合。”
小良:“那就放马过来吧!”
其实,有时候,快乐就是这么简单。越是单纯,距离快乐便越近。
当深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,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,我伸手接听。
“一朵这样不乖!都深夜了,怎么还不睡?”
急忙趴到窗子上,看到楼下的李落,正站在车灯的中间给我打电话。心莫名地跳得急速了起来,渴望着,却又拒绝着。只呆呆站在窗前不说话。
李落说:“刚刚应酬完。一朵快关灯睡觉!我看着你关上灯,便会离开。”
听话地关上手机,强行退出游戏,关灯睡觉。
〖伍
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。听到阁楼里有动静,却也没有在意,因为困意深深缠绕,没有让身体动起来的力气。
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的时候,窗外的雨真的停了,看看表却才早上六点。楼下的声音吵得人睡不着,很是心烦,可静下心来听的时候,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。
“真是可怜的小东西,死得真惨!是谁家喂养的小猫咪啊?”
跳下床,连拖鞋也顾不得穿,便急急地往阁楼上跑去。窗子大开,那只猫咪早没有了踪影。自己怎么可以粗心到忘记关窗?那只猫咪定是想跳到对面的房顶,然后再爬到紧挨房顶的那棵大树上吧?我如此真情地对它,给它安稳的生活,可它为什么却还是想要离开?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吗?这一跃,却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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